六月初的上海,在连续几日多云或阴雨天气后,突然迎来了一个高温天,入梅前的天气总是这样多变。而这高温粘腻的体感,更令人心烦。傍晚的时候,蔚蓝色的天空铺开在大地之上,虽是净透的,但是看上去暗淡无光,随着天色渐晚,变得越来越晦涩昏暗,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天晴刚用钥匙打开大门,蔡晨曦就从自己卧室里钻了出来(二人是8年的好友,现在一起合租在蔡晨曦公司附近,天晴给她取外号叫“蔡包”),拖着长音喊道:“晴~姐~!你终于回来了!”
配曲推荐:7PM——BSS(Feat.Peder Elias),“生活中那些不顺心的事情,即便无法用数学公式解开,但我们关系的答案,就在这里...7点见,地点是汉江,在明月挂起前,我们一定要相见,我们问题的答案,就在眼前...历经漫长的一天,我们得以相见,你我打打闹闹,把酒言欢,夜晚降临得太快,时间啊,停在此刻吧...”
六月初的上海,在连续几日多云或阴雨天气后,突然迎来了一个高温天,入梅前的天气总是这样多变。而这高温粘腻的体感,更令人心烦。
傍晚的时候,蔚蓝色的天空铺开在大地之上,虽是净透的,但是看上去暗淡无光,随着天色渐晚,变得越来越晦涩昏暗,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天晴刚用钥匙打开大门,蔡晨曦就从自己卧室里钻了出来(二人是8年的好友,现在一起合租在蔡晨曦公司附近,天晴给她取外号叫“蔡包” ),拖着长音喊道:“晴~姐~!你终于回来了!”
“啊?你今天下班这么早,不用表演加班了?”
蔡晨曦的公司换了新所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抓考勤,强制员工晚上无偿加班。因此,最近她们俩在工作日很难见上一面。没办法跟蔡包面对面吐槽职场生活,天晴又少了一些开解苦闷的乐趣。
“别说了,我太惨了!我今晚看到新所长到点就下班离开了,我也紧随其后跑路了。没想到,就在刚刚,综合岗的同事拍视频发工作群里,给所长汇报今晚留下加班的员工情况,还把没留在公司加班的员工列出来了!然后所长就在群里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堆,我明天还要写份检讨交给他,真是气死我了!”
“他是故意提前走的吧?就是为了试探你们吧?”天tຊ晴一边换鞋,一边附和着。
“我也觉得!要不然,综合办平时都不拍视频的,怎么就今天想起来要拍视频给所长汇报加班情况了呢?”
“应该是他指使的,他怎么那么多心眼子啊......”
“还说什么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平日只要有空闲,就会留下来在陪大家加班,陪大家一起进步......”
“呵,什么叫陪你们啊,明明是他为了显示自己干活了,自己表演加班还要强制着你们也陪着他吧。”天晴讥笑道,“还有啊,他不是强制你们早上七点半到公司食堂集合跟他一起吃早餐吗?就连这件事啊,也是他作秀的形式!他倒是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还装上大尾巴狼了......”
“就是就是,还说自己早上忙忙碌碌开会,中午只能匆忙垫吧垫吧,连晚饭都要为了工作去陪客户应酬之类的,说自己多么不容易......”
“别说啊,你们国企领导,还是挺会装的,这话让他说的,又忙又关怀下属,这无私奉献的人设算是立起来了,你们赶紧给他颁个锦旗吧!”
“可不是吗!全公司就他忙!忙得一天吃三顿,一顿也没落下,顿顿吃好的,顿顿不花钱!饭局应酬去那些高档餐厅吃香喝辣的,一分钱不花,他还说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哈哈哈,好好笑,‘忙得一天吃三顿,一顿也没落下’你可太会说了,精辟!”
“还有啊,我看他算是把自己当皇上了。今天综合办的姐问他,有个实习生已经做完转正答辩了,问要不要给这个实习生转正,你猜老头子怎么说的?”
“咋说?”
“人家说‘恩准了’。”
“哟,他这是从哪朝哪代穿越回来的啊?这么一对比,都显得我们公司那俩假洋鬼子正常些多了......”
“可不是,还‘恩准了’!咋滴呢,让实习生赶紧跑过来给他磕俩呗,向他叩头跪谢这皇恩浩荡呗!真是傻逼!”
“哈哈,有画面感了。对了,你们晚上加班的话,给加班费吗?给钱的话,你就坐那儿干自己的事情呗,对你来说晚点下班也还好吧,反正我们家离得近,通勤不需要浪费你太多时间。”
“哪可能算加班费!想得美!降本增效,降本增效,降本增效!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就天天想着降本增效,我们晚上加班美其名曰叫做‘学习时间’。”
“唉,你们金融行业也好卷啊......我们公司有个项目,就A公司你听说过吧,他们采用我们做供应商,发布会为了噱头去股市卷钱,拼了命的卷工期,我们的研发员工年后基本都是007连轴转,大家都快撑不住了。之前一直跟你吐槽的我们的那位老板,又犯神经病了,我负责的一个部门不愿意长期出差,他要给人全裁了......”
“这么夸张啊......你要去跟他们谈裁员吗?”
“不用,这个不归我管,但我要负责招聘,好累啊,最近可真是烦死了!”
“晴姐,你还有体力吗?要不然,我们现在出门去骑车呗?去黄浦江边吹吹风?”
“不累,走,去骑车!我们好久没一起骑车兜风了!”
“嗯嗯,但是骑不了太久,明天我还得早起上班,今天太憋屈了,我得骑车去泄泄火气。”
天晴本来对很讨厌今天的天气,但在跟着蔡包骑车去江边的路上,反倒是夸赞起了天气的舒适。她觉得此刻的两人就像天空下的两只小麻雀,扑腾着、叽叽喳喳地在生活的道路上一前一后地飞着......
路过街边的烧烤店,天晴嘴馋了,开始犹豫回来时要不要买夜宵。她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件事,并一遍又一遍地征求蔡包的意见,在“吃”与“不吃”的选项中反复纠结。
蔡包有点听烦了她的纠结,对着天晴说:“你这会儿想吃也吃不到,等回来的时候,路过烧烤店时,想吃的话就买,忍一忍的话就不吃了,一瞬间的事儿,何必前置思考呢?干脆点儿,没必要纠结,从现在开始你脑子里就别想这件事了。”
天晴倒是从蔡包的这句话里听出了点儿哲思......
“我刚跟你说的那个要被裁员的部门,除了经理之外,员工全要被全裁掉......”
“然后呢?”
“就是那个经理,跟我沟通时,问了我一句话,让我很在意。他问我,老板是不是也想把他裁掉......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他让我说实情,还说干脆把他也一起打包裁掉得了......”
“那我觉得,他有这种想法也挺正常的。你想啊,把他下属都干掉了,不就证明他们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他也没啥价值呗。还有啊,估计平时啊,你们老板的言行也透露出这意思了......”
“可是,老板又不是不给他招新人了......”
“那也不一样,一次性全换掉,让他怎么开展工作?你们老板完全不为他考虑啊......这基本等于新搭建一个部门,都搭建新部门了,换不换经理,我感觉没多大区别。”
“唉,反正在这个假洋鬼子眼里,我们公司的员工,谁都可以被替代,生锈的螺丝钉要马上被抛弃才对!算了算了,不聊他们了,添堵......”
“我跟你讲啊,我们公司新来的几个机构销售,有本硕曼大金融数学专业的、有南阳理工的金融硕、有央财的、好卷啊,学历颜值都好高,来我们这小券商做销售,我也是看不懂了,搞得我现在很有危机感......”
“现在金融圈就业行情这么夸张了?小券商的机构销售岗都这么卷学历背景啊......感觉今年各行各业的就业环境都不乐观啊,太多好学历的人才去不了好地方......就我司这种小公司,才给算法岗位的硕士实习生200¥/天的实习费,这都能有一堆好学历的小孩儿来投简历,业务部门还挑三拣四的......就给人这点钱,我们也配挑来挑去!”
“唉,供大于求,没办法,人才贬值了。我跟你讲,新所长让我们卷起来,每天开日会PUA我们,说‘你们上班过的太轻松的,小心年底我找你们算账’。他还把副所长(老员工,上一任所长的心腹下属)给边缘化架空了,把副所长调去做另外一个行业的研究,也没分点现有的员工给副所长做下属。现在啊,副所长就是光杆司令一个,徒有虚名、没有实权。而且新所长一直画饼,说给副所长招下属,但是一直没招到。副所长最近抓耳挠腮的,感觉他朝不保夕了......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吗?因为副所长是老所长的心腹,现在老所长下台了,副所长就要被清算了?”
“是吧,职场不过就那点事儿,嫡嫡庶庶的,干脆你们公司这几个人去演陆家嘴甄嬛传得了。天天听你讲这几个老男人斗来斗去的事情,我脑瓜子嗡嗡的。你说人到中年,按理说该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才对啊,他们怎么就那么喜欢斗来斗去的,把公司搅和的乌烟瘴气的,真没劲!搞得我们这种底层打工人也受影响,被迫要站队,站错了就要受连坐之罪,冤不冤啊!这种职场搅屎棍才该失业,可他们反而越混越往上升,什么世道啊!”
“对啊,你看我们俩的公司,搅合事儿的都是这些中年男人。但是评职称升职的时候,女性却更多地被贴上‘不利于职场环境稳定’的标签,被打压,升不上去,凭什么啊!”
“哼,希望我们俩公司的那些老匹夫们,早日被就业市场淘汰,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感觉,他们就是因为业务能力,只能钻营勾心斗角才走到现在的。我们公司那个新所长,就年轻的时候上榜了一次新财富,这就成他招摇撞骗的傍身立命之物了,靠着吹嘘和搅合,人家混完这里、混那里,哪里都有人重金挖他......感觉老实埋头干活的没出路,会吹嘘包装自己的才吃得开......”蔡包感慨着。
“我突然有点理解我那个同事了,感觉他跟你们公司副所长的境遇大差不差。我们公司这个经理,也是身处边缘化的部门,下属全被裁了,他也成光杆司令了,这不也是被架空了吗?老板也是催我给这个部门招人,可是这个之前就一直在招,快一年了,都没怎么进得来人,上面一直在卡着,总有环节被卡。两件事这么一对比啊,我感觉老板是故意为难他......”
“有相似之处,你说这些中年男领导们,不是在宫斗,就是在PUA下属,怎么我们俩遇到tຊ的正常人那么少呢?”
“说起这个啊,我们公司那个老匹夫,说技术部门加班累,让我们hr陪同加班,让我们部门体谅员工的不易,尽快落地招聘,我以后要跟同事轮着加班了......哼,我还用得着加班才能体会到员工的不易吗?我不比他这个常年在国外的人清楚?招不来人,是我没有识别人才的能力导致的吗?明明钱才是根本问题好吧!我着加再多次的班,找到再好的候选人,最终走到了谈薪环节,老匹夫开口就是要给人降薪,能进来人吗?他能不能少说话多刷碗,实在不行把公司吧台多擦几遍,都比他搁这儿天天说屁话有价值!”
俩人沿着滨江骑行道骑着车,像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叽里呱啦一顿吐槽,宣泄着心中的不快。
“又到汤臣一品这里了,蔡包你努努力,争取带着我住这里!”
“那你晚上做梦的时候争取梦到......我们把车存前面吧,去下面坐着吹吹风吧,聊会儿天再回家。”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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