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不可能不去的,拓跋皇帝对他也不是全然放心。“围猎一去就是十几日,你舍得这样久不见我吗?”我咬唇,伸手晃悠段鸩的袖口。他垂眸片刻,无奈笑笑:“舍不得,带你去。”“我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要是丢你一个人在府里,还不知会怎样。”段鸩的担心,不无道理。我身份敏感,又与托娅结怨,我只有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好好活下去。“好了,我来教你骑马吧。”
段鸩放弃了。
细致温和地娇养着我这个半傻子。
也许是半个月,也许是一个月,在一个晴朗明媚的午后,我挣扎着恢复了意识。
段鸩搂着我午睡,我蹑手蹑脚寻了毛笔,在段鸩脸上画乌龟玩。
他被痒醒了。
一睁眼,我拿着毛笔朝他咯咯笑。
午后的阳光撒进帐子,泛出金色的光晕。
那个活泼明媚,满眼爱意的痴情少女,又回来了。
段鸩猛然起身,将我紧紧拥进怀里。
这些日子,他连睡梦中都念着那几日的美好。
所以这一回,他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些小心,生怕一眨眼,美好又消失了。
我娇笑着捏了捏段鸩的脸颊:“你什么时候画的鸟儿,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还幼稚得和小孩一样?”
段鸩嘴角的笑有些僵在嘴角,他犹疑着问:“什么?”
“你脸上那只红色的鸟儿,不是你自个儿画的吗?”
我眨巴眨巴眼,佯装无辜。
段鸩慌乱了一瞬,即刻稳住了:“嗯,好看吗?”
“倒是挺可爱的,想不到我们的段小将军还有童心呐!”
我软在段鸩怀里,手指在面颊的飞鸟处打转。
段鸩试探着问:“如今是什么日子?”
“五月初四呀!”
是我和段殊大婚后的第三天。
“你是不是心心念念着去练兵,陪了我三日,便烦了?”
我装着生气,撇过头去不肯看段鸩。
他低声笑了笑,随即无可奈何地哄着。
神态语气,和从前的段殊并无半分差别。6
瞧得我一阵恍惚,心头一颤。
我连忙就势扑到了段鸩怀里,将脸埋在他胸膛,藏住了外露的情绪。
“你不许烦我,既然娶了我,便甩不脱了。你去哪我去哪,练兵也好,打仗也好,都得带上我!”
段鸩轻轻推开了我,他没有掩藏自己的审视:“练兵打仗是男儿家的事,你掺和做什么?”
我没有回话,只是一瘪嘴,眼泪汪汪看着他。
段鸩叹了口气,无奈笑笑:
“又装哭?带着你便是了。”
在我与段殊成婚后,的确有段日子形影不离。
他沐修就在家陪着我插花点茶,他练兵我就陪着他去军营。
那时京中都赞我俩是神仙眷侣。
巡防营我出入过多回了,此刻我将记忆倒转到新婚之时,为自己争取个接触段家军的机会,想来段鸩不会疑心太多。
第二日,段鸩身着银色盔甲,骑着黑马,脸上的飞鸟被他自己用脂粉遮了个干干净净。
阳光照在他的盔甲上,闪得我睁不开眼。
他坐在马上朝我伸手,一如段殊的千百次伸手。
我将手放在他掌心,朝他柔柔笑着。
若想要偏过段鸩,那得先骗过我自己。
我完完全全将他当成了段殊对待。
一声一声的“殊哥哥”,竟然也没叫段鸩恼怒,反而是沉醉其中。
仿佛,他真是我的段殊。
在巡防营,段鸩忙碌时,我学起了骑马。
摔了又摔。
段鸩终于分心,撇下了将士,过来哄我:“别骑了,你瞧这一身的伤。”
“不行!过几天不是要去京郊围猎吗?我如今是段小将军的妻,怎么可以还不会骑马射箭呢?”
段鸩的眼神,有几分躲闪。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怎么啦?怕我给你丢人?不想让我去?”
段鸩自然是不想的。
在他的视角,我如今的记忆还在三年前,并不知齐国国灭。
若我去参加了围猎,瞧见了当今皇帝并非是我父皇,一切都会穿帮。
为了营造一个虚假的幻境给我,段鸩这段时间费尽心力。
不让托娅出现在我面前,也给箬飞不在我身边找了个她外出寻医的借口。
甚至,他找了上好的去疤膏药,每晚趁我睡着,涂在我的背上,淡去了那刻在后背的“段鸩”二字。
他不想功亏一篑,刺激到我,又将我逼回胆小怯懦的模样。
“我想去,我不要和你分开,除非你也不去!”
我闹着脾气,直勾勾盯着段鸩。
他自然是不可能不去的,拓跋皇帝对他也不是全然放心。
“围猎一去就是十几日,你舍得这样久不见我吗?”
我咬唇,伸手晃悠段鸩的袖口。
他垂眸片刻,无奈笑笑:“舍不得,带你去。”
“我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要是丢你一个人在府里,还不知会怎样。”
段鸩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身份敏感,又与托娅结怨,我只有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好好活下去。
“好了,我来教你骑马吧。”
段鸩握紧了缰绳,伸手牵我。
我却反手将他推走:“可不敢搅和了段小将军的军机大事呢,用不着因为陪我耽误了你的正事。”
“我……只要能远远看着你,陪着你就好。”
我总是不避讳地流露出对段鸩的情意。
段鸩一步三回头,显然是对我很不放心。
等到他看不清我时,我转头看向身后那不起眼的士兵。
“好了,现在可以正经教我骑马了。”
那人抬头,微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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