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什么老鼠?谁不知道他是属鼠的?我这辈子都讨厌老鼠。我蒙得紧,很快就开始呼吸困难。被子里的世界是绝对安静的,安静到我几乎以为沈洛怡已经走了。但就在这时,被子上忽然传来一股力,猛地一掀。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一时间无法适应灯光。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与此同时,传来了剧痛。我忍不住尖叫一声,拼命推搡,而且故技重施,还想咬他。但这次他捏住了我的下颚,使我的嘴巴既不能张大,也不能合住。
今天他既然要礼物,就送给他吧。
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包好字画,并拉了朵花,回到了餐厅。
沈洛怡并不在餐厅,而是坐在餐厅露台的摇椅里吸烟。
这会儿又开始下雪了,雪花几乎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片片地飘下来,直如棉絮一般。
我来到沈洛怡的身边,递出我的礼物,说:“送你。”
沈洛怡把香烟含在口中,在烟雾中微微眯着眼,拆开了包装纸。
最初打开字画时,他显然眼睛一亮,看来是真的喜欢。
但随着字画展开,他眼中光芒开始消失,最后看到落款时,干脆一把丢到了地上:“不要。”
我心疼地把画捡起来,问:“为什么不要?”
“太丑。”
“……”
这上面的花鸟栩栩如生,哪里丑了?
“而且还是赝品。”沈洛怡睖了我一眼,道,“你就这样糊弄我的?”
我说:“这怎么会是赝品?这是我从画展上买的!”
沈洛怡冷哼一声:“画这幅画的家伙我知道,他就是专门画这些水货,炒作起来骗你们这些不懂艺术,还偏偏爱附庸风雅的暴发户。”
我不敢相信:“你乱说的……”
沈洛怡冷哼一声:“网上都有,自己去查。”
我不死心,掏出手机,在浏览器里输入画家和画的名字。的确不太好查,但终究还是找到一些帖子谈论这件事。
帖子看样子是专业人士开的,内容就跟沈洛怡说的一样,我看了一会儿,便删掉了网页,熄灭了手机屏幕。
这时,沈洛怡撩起眼看过来:“花了多少钱?”
我说:“一百三十万。”
沈洛怡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微微闭上眼,靠在摇椅上自在地晃。
我站在原地,拿着那幅画,心脏就像在被火灼烧一般。
我的确不懂艺术,任何艺术都不懂。
因为我从小只喜欢数学,我的全部天赋都在这里。
我也不喜欢附庸风雅,我只是想……讨好他罢了。
我转身下了露台,回到房间,在梳妆台的柜子里找到了那套珠宝,回到露台时,沈洛怡依然在那里。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看了过来。
我放下珠宝袋,说:“我没有礼物可以送你,你的礼物我也不收了。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我便转了身,心里还有一点轻松。
下台阶时,身后又传来沈洛怡的声音:“我说了,不要就去丢了。”
我转身回到桌边,拿起首饰袋,然后推开了窗户。
正要扔,身后又传来一声笑:“靠别人养活的小公主就是不一样,二百万的东西说扔就扔。”
我转过身,说:“是你让我扔的。”
沈洛怡将左手手肘撑在摇椅扶手上,手掌撑着脸。他挑起眉,眸间透出几分冷厉:“我还让你收呢,你怎么不听?”
我说:“我没有让你养过,养我的一直都是我爸爸。”
沈洛怡轻蔑一笑:“以后就是我了。”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是你。”我说着,将袋子放到桌上,“晚安。”
我回房锁好门,不想开灯,便摸黑在沙发上坐下。
窗帘没有关,虽然没有月光,但雪地是白惨惨的,照得屋内也有些光芒。
我看见那副画还放在床上,便将它拿过来,展开看了看。
它真的很好看。
就像我跟沈洛怡的这段婚姻一样,看上去真的很好看。
可是我不懂艺术,我辨不出真伪,我只能看到它美丽的表象,然后全情投入。
我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我找来剪刀,将它拦腰剪断,再剪,不断地剪……最终剪成了碎片。
找来垃圾袋,将它收拾好,洗了把脸准备去睡觉时,门又响了。
它先是响了一下,随后便陷入了寂静。
我到床上去躺下,闭上眼。
不多时,听到开门的声音,脚步声传来,与此同时,我的眼皮感受到了光线。
沈洛怡的声音传来:“起来。”
“……”
“要么你起来。”他的声音离得蛮远的,“或者我过去睡你。”
我只得睁开眼,坐起身。
见沈洛怡正站在茶几边,将一个画夹和一个盒子放到了茶几上,说:“你来画。”
叫我画画?
我说:“我不会画画。”
“随便画点什么。”他说着,将首饰袋放到了桌上,“既然要送画,就送个真迹。”
我现在只想睡觉,不想再弄这件事,便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会画。”
他居然没有发怒,而是挺温和地催促:“画只老鼠。”
我继续摇头:“我没有艺术能力,除了电路图,我什么都画不出来。”
“那就画电路图。”沈洛怡语气微冷,显然开始失去耐心了,“快点过来,别再闹了。”
我没说话,径直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不懂我的感受,不懂我嫁给他有多后悔。
不懂买了这幅赝品的感受。
画什么老鼠?谁不知道他是属鼠的?我这辈子都讨厌老鼠。
我蒙得紧,很快就开始呼吸困难。
被子里的世界是绝对安静的,安静到我几乎以为沈洛怡已经走了。
但就在这时,被子上忽然传来一股力,猛地一掀。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一时间无法适应灯光。
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与此同时,传来了剧痛。
我忍不住尖叫一声,拼命推搡,而且故技重施,还想咬他。
但这次他捏住了我的下颚,使我的嘴巴既不能张大,也不能合住。
他不遗余力地捏着,眼里闪着暴烈的怒意:“你画不画?”
“……”
我完全说不了话,但若我能说,肯定会拒绝。
沈洛怡显然看得出我的表情,他猛然使力。
我痛得打抖。
他又问:“画不画?”
我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比较有毅力的人,譬如现在,直到痛昏过去,我也没有答应。
但沈洛怡比我更有毅力,也譬如现在。
待我醒来时,发现他还没有结束对我的酷刑,而是说:“你有本事别画,看看我能不能让你死在这张床上。”
我最终还是服软了,下到地上时,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坐到沙发上,握住笔时,手不停地抖。
老鼠要怎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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