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B:“那天我骑自行车上班,不小心刮蹭了一辆私家车,来的就晚了点...”周家寻:“几点到的?你放心,我不跟你老板告状。”员工B:“十点多了吧,我偷偷遛进去的...”周家寻:“你见到老板他们了?”员工B:“我见到老板娘了,老板...好像在院子里除草?”......从宠物店出来以后,两人对了一下员工口供。周家寻皱着眉头说:“怎么感觉又能对上,又对不上似的...苏姐,你觉得他俩撒谎了吗?”
廖图南与何兰茵九年的婚姻里,张秀梅占了两年多。
这一切,也都被何雪看在眼里,但她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张秀梅其实知道,何雪那么机灵,肯定是有所察觉的,但她们心照不宣地从来不提。
廖图南怎么会甘愿一辈子就这样了,他不知足,感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张秀梅满足完他的欲望后,他提上裤子的同时,也关上了房门。
男人和女人看待情感问题,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性和爱对大多数女人来说,是分不开的。接纳男人的身体,意味着爱情的深入与升华,在那之后女人会变得越来越依靠这个男人,依恋这段感情。
而男人更多地将这视作满足生理需求。这一问题得到解决后,他们会立刻去忙其他事,生活中上到工作,下到同性朋友,都比性伴侣更重要。
张秀梅看出来了,归根结底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廖图南抛弃她的那几年,她过得很痛苦。
这个男人的出现,像照进她虚无生活的一束光,但又如同人死前的回光返照,很快暗淡了。她无数次骂自己,一段本来就见不得光的婚外情,有什么值得自己念念不忘的。
张秀梅说,如果不是警察调查出来,她是永远不会自己说的,这是她人生的污点。
也不只是这个原因。
张秀梅一直是个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世间有多少动听的语言,来歌颂这个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高尚职业啊!
她不能接受有人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塑造的正面形象,都是虚假的泡沫...
真实的张秀梅,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苏芮舒打断她,“ 既然廖图南曾经带给你这么痛苦的经历,你为什么选择退休后搬到莱江,还住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
张秀梅摇了摇头,继续道:“ 人骨子里都是贱的。”
过去那些年,她时常回忆与他的过去,回忆与何雪的过去。
起初只想起来,就觉得恨得牙痒痒,自己一片真心,却只被廖图南当作发泄性欲的工具。可不知道怎么了,后来这些糟粕开始风干,她开始怀念年轻时的美好。
就在这个时候,何雪回来了,何兰茵要去世了。何雪告诉她,她其实早就知道廖图南和她的事,但不怪她。
她理解众生皆苦,各有苦衷。
张秀梅感慨,何雪不愧是医者,有一颗仁心啊...
何雪的话也让张秀梅彻底看开了,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今后的生活,她只想陪伴这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
他们一起搬到了莱江。何雪说自己在正山小区的社区医院工作,如果张秀梅愿意的话,可以租住在这里,他们互相照应起来也更方便。
张秀梅一下就答应了,私心里似乎不光为了何雪,也隐约为了廖图南。
何雪告诉她廖图南离婚了,也破产了,就住在三单元居民楼里。那所小房子,以前他带着何雪搬到莱江打拼时住过,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
讲到这里,张秀梅笑话自己不争气。
在得知廖图南楼上的房子招租时,她马上就租下来了,什么心态呀...
周家寻打断她:“ 我告诉你什么心态,恨,不甘心!你想找机会报复他,除掉你的人生污点!之后你等来了合适的机会,在一个早上,你用钩吻草假扮金银花泡茶,骗廖图南喝了下去。他与你有过私情,自然对你更放松些,所以你就这么害死了他!”
张秀梅的表情是诧异。
苏芮舒接着说:“ 你大概是想让警察先入为主,所以你主动报警,混淆视听。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不是个好的骗子,更不是个缜密的凶手。”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得平和了些:“ 张阿姨,我知道你本性是善良的,你明明连流浪狗都舍不得杀...说出真相吧,别再一条路走到黑了。”
周家寻懒得跟她废话了:“ 承认吧,说出作案过程!你认罪态度良好的话,也许还能从轻发落。”
张秀梅的表情更加诧异了,她仿佛想看清警察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又带上了金属眼镜。
面前模糊的人影成像后,她缓缓开口:“ 警察同志,我还没说完呢,我真的没杀他呀!我只是个无辜的,受了情伤的老女人,和善良的报案者。”
周家寻气不打一出来,都到这时候了她怎么还嘴硬?
张秀梅像是做了巨大的心理斗争,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把两位刑警整懵了。
“ 我确实撒谎了,其实我知道凶手是谁,但隐瞒了下来...是许怀安...”
许怀安?何雪的老公?
后面的十几分钟里,张秀梅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案发前一晚下大雨,她跑去阳台上收衣服,却无意间听到了楼下传来争执声,是许怀安和廖图南在吵架。
她因为跟何雪来往密切,也认识她的老公,熟悉她老公的声音。
阳台是露天的,她就趴在那里往下看,看到许怀安冲到阳台上,压着嗓子说:“ 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廖图南把他拽进屋里,说:“ 小点声!你不想我们家这点事儿天下皆知吧!”
张秀梅很害怕,慌乱之中衣服掉到了楼下阳台,但二人还沉浸在情绪里并没有发现。他们进屋说了什么,张秀梅听不清了,后来吵着吵着,屋里就安静了。
张秀梅说她搬到莱江后,见到廖图南那么颓废凄惨的下场,想来是前半生坏事做多了,得到报应了吧...既然已经这样了,她觉得很多事无从说起了,也与廖图南真的没有再来往了。
案发那天,她一是想来拿衣服,二是昨晚的事一直令她莫名心慌,她害怕出了什么事。
结果来敲门,迟迟没有人开,廖图南曾经是她的旧情人,也是何雪的父亲。不管怎么样,人命关天,所以她就报警了。
至于那件衣服为什么是湿的,她真的不知道。
苏芮舒和周家寻也不可能轻信她的一面之词,又提出异议:“ 如果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宁可担着被怀疑的风险,也不肯把所见所闻说出来?”
张秀梅神情哀伤:“ 再怎么说,那也是何雪老公啊,我不忍心毁了何雪的生活,能瞒一阵儿是一阵儿吧...至于怀疑我,清者自清。”
苏芮舒想起何雪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周家寻又问:“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有风湿病?”
张秀梅自嘲:“ 就像你说的,我真的不是个合格的骗子,我知道廖图南以前有风湿病,疼起来都不敢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警察问我为什么不下楼拿衣服的时候,我顺嘴就说出来了...”
传讯完张秀梅,几位刑警又坐在工位上发愁。
苏芮舒想着,如果张秀梅说的是真的,何雪替老公作伪证她还能理解,可...
“ 周家寻,你那天去许怀安的宠物医院是怎么调查的?宠物医院的人不是说他们一直在一起吗?哪来的作案时间?”
周家寻也疑惑:“ 我看了监控了,他们俩十点之后确实一直在医院呀!再早一点的时候,宠物医院的人说,老板和老板娘在院子里除草。”
苏芮舒大致理清了,也就是说十点之前,没有监控证据表明两人在一起,只有员工证词。
“ 悦然,仔细调查许怀安这段时间的行踪!周家寻,跟我去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规模不大,是个很新的建筑,看来日常维护不错。正如员工所说,大门外的确有一个院子,里面绿油油的杂草丛生。
周家寻很快找到了上次问话的两位员工,他们说,老板前几天出差了,不在医院。
苏芮舒问:“ 你们是亲眼见到老板和老板娘在院子里除草的吗?”
事情毕竟过去十来天了,那两个员工互相对视。苏芮舒打量着他们,那些交汇的眼神里...是想不起来了?还是怕说错给老板惹麻烦?又或者...怕编造的口供有出入?
她瞅准时机追问:“ 请你们配合一下,各自再描述一下当天宠物医院的场景。”
苏芮舒和周家寻分开询问他们。
员工 A:“ 我记得我来上班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就在院子里了。”
苏芮舒:“ 你几点到的?”
员工 A:“ 八九点吧...”
苏芮舒:“ 那从几点之后,他们出现在医院内部的?”
员工 A:“ 我不太记得了...一个多小时?那天宠物店挺忙的...”
......
员工 B:“ 那天我骑自行车上班,不小心刮蹭了一辆私家车,来的就晚了点...”
周家寻:“ 几点到的?你放心,我不跟你老板告状。”
员工 B:“ 十点多了吧,我偷偷遛进去的...”
周家寻:“ 你见到老板他们了?”
员工 B:“ 我见到老板娘了,老板...好像在院子里除草?”
......
从宠物店出来以后,两人对了一下员工口供。
周家寻皱着眉头说:“ 怎么感觉又能对上,又对不上似的...苏姐,你觉得他俩撒谎了吗?”
苏芮舒扫了一眼院子,监控很明显无法全覆盖。
她说:“ 口供关键部分吻合,他俩看着不像是撒谎。”
周家寻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 哦~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如果两个人还能清楚细节地记得当时的事,才说明大概率是个精心策划的谎言!”
苏芮舒点头,“ 既然你监控里都确定了,何许两个人十点之后在医院里,那么员工的供词基本没问题,细小的出入不影响整体的判断。”
周家寻赞同,很快又说:“ 可许怀安出差了,现在没法叫来警局问话,看来只能明天先叫何雪来警局了。”
“ 许怀安...” 苏芮舒低声念着这三个字。
他怎么就刚好出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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