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官升职记明雪明雪》这书写的真好,感谢作者明雪为我们奉献这么精彩的作品!
题是明雪秀样上写的,解释是她托堂兄帮她写的,她哪里知道明雪为何要取这样一个题?“好了,”李姑姑道,“你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左不过是个题罢了。再说,后面还有好些人呢。”“左不过是个题?难为李姑姑在尚仪局待了这些年,做事还只讲究个‘左不过’‘过得去’?”...
“雪柳见过各位姑姑,”她放柔了声音,恭恭敬敬朝三位姑姑行了个礼,“各位姑姑安好。”詠
“行了,起来吧,”李姑姑抬起头,一旁的婢女从内侍手里取过绣帕递给她,李姑姑看着帕子,神色淡淡,“说说你这帕子是如何合题的。”
雪柳清清嗓子,按着先前背好的答道:“杨柳柔韧,迎风拂动,如女子之柔美温婉;芙蓉纯洁,出淤泥不染,合于女子之德行。雪柳是以以此二者为中心布局,绣了这方‘月下芙蓉’绣帕,”见李、王二位姑姑点头,似有赞赏之意,继续笑道,“雪柳从前还在诗集上读过一句‘水边杨柳因风起,月下芙蓉带露看’,觉得此句甚美,便也一同绣上了。”
阿雪听着心中冷笑。
她分明从不读诗,且这绣花样子哪里是她画的?
阿雪垂下眼眸,不在面上露出半点。
李姑姑露出一点笑意:“如此巧思,又添绣工、文才,确实称得上是‘巧思精致,合于贤德’。碧珠,且留着吧,等后面的都看完了再一起挑上一挑。”
“听你这话,按理说该是‘杨柳芙蓉’才对,”张姑姑忽然插话,“为何取‘月下芙蓉’为题?”詠
“这……”雪柳支支吾吾,“当时并未多想,只觉着‘月下芙蓉’念起来似乎更雅致些……”
题是明雪秀样上写的,解释是她托堂兄帮她写的,她哪里知道明雪为何要取这样一个题?
“好了,”李姑姑道,“你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左不过是个题罢了。再说,后面还有好些人呢。”
“左不过是个题?难为李姑姑在尚仪局待了这些年,做事还只讲究个‘左不过’‘过得去’?”
李姑姑不接话,只淡淡抬手。
碧珠看着手里的名册,清清嗓子:“水芝郡芙蓉县冯氏锦茵,年十六,鸳鸯荷花枕套一对……”
……詠
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
日头一点点升高,日晷上晷针的影子一点点指向午时。
日头炎热,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宫人依旧没叫到阿雪。
阿雪心中不免有些焦灼。
眼看着姑姑们的茶水添了一遍又一遍,唇枪舌剑间,对作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阿雪攥紧拳头,指甲刺到掌心时微微的痛感让她勉强定了定心神。詠
现在不可以慌。
得先把事情解决了。
若是这次真的不行……那就等下次采选再来。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成为女官!
炎热的日头晒得阿雪脸颊发烫,汗珠子从她的前额渗出。她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按在额头上,把汗珠子吸干,免得汗水乱了妆容、脏了衣襟。
嗓子有些干涩,像是被火炙烤过似的。
脑袋也仿佛机子缺了油,变得有些迟钝。詠
“水芝郡芙蓉县明雪,年十五……”
明雪来的太迟,作品还未登记,唱名册的绿玉卡住,拖长音调,不知如何是好。
“纸鸢一只,”阿雪立马接了上去,“题为‘鲲鹏燕’。”
“‘鲲鹏燕’?”打瞌睡的王姑姑勉强清醒了些,笑道,“这名儿听着倒是新奇,你且呈上来让我们瞧瞧。”
阿雪拂拂身子,双手托着恭敬呈上去。
王姑姑接了,举在手里仔细赏玩了一番,笑道:“骨架是寻常的燕子骨架,糊的纸却有几分趣味。尾端绘着鱼,上半却是鸟,翅膀也画的好,只是做的小了些,”王姑姑抬头,好奇,“你怎么想到要做这么一个纸鸢的?”
“回姑姑的话,”阿雪道,“姑姑所给题为‘巧思精致,合于贤德’,然而却未说这‘贤德’是为谁而合,有何作用,又具体是什么。”詠
“阿雪便想起《周易》中曾提及‘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如此说来,贤德之人应如山之树木一般不断完善自身,并以此来改善社会风俗。故而,阿雪以为,‘合于贤德’即如《孟子》所言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①②
“天下之民,多如尘沙草芥,众而力微。与古之圣贤之辈相较之,则如燕与鲲鹏,差之远矣。然而,有诗曾言‘海燕虽微渺,乘春亦暂来’。燕虽比之鲲鹏,犹如蜩与学鸠,然亦有心于天地之间。我辈虽人微言轻,力亦不足,却犹如海燕,有乘春翱翔之心。”③
“是以,阿雪做了这纸鸢,并为其取‘鲲鹏燕’一名。我辈位卑言轻,却仍不堕青云之志。如此,方‘合于贤德’。”
院中众人哗然。
王姑姑沉默半晌,迟迟未发话,手指轻敲桌面,作沉思状,
一旁的李姑姑见状,问:“那你可知道,此次采选是为选宫中女官,既是女官,所合之‘贤德’应为女子之贤德,以贞顺柔婉、温柔宽厚为宜。你所说的贤德,是君子之贤德。”
众人点头,心中称是,却都不发话,只盯着阿雪,要看她如何应对。詠
阿雪沉住气,冷静道:“回姑姑的话,明雪斗胆敢问姑姑,姑姑以为,于贤德而论,女子与君子,孰为上?孰次之?”
“自然是君子之德为上。”
阿雪闻言,笑道:“女官为民间众女子之表率,既为表率,自然以姑姑所言‘德之上者’勉励自身为宜。如此,‘合于贤德’不更应该以合于姑姑所言‘德之上者’,即‘君子之贤德’为佳吗?”
李姑姑讷讷。
心觉不妥,却一时想不到如何反驳。
张姑姑深觉畅快,但到底同为宫中女官,不好太过明显。便端起茶盏,刮刮茶盖上的茶叶沫子,笑着解围:“你倒是伶牙俐齿,不过既是纸鸢,应该能飞的起来。你且放一放这纸鸢让我们瞧瞧。”
阿雪垂首应下,从衣裳口袋里掏出一卷线,系好风筝轮、缠好线,最后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纸鸢系好线钩。詠
“院内狭小,姑姑可否容阿雪到外面去放?”
“自然。”
天空中,丝丝缕缕tຊ的云浮过。
空气湿热,院子里的叶子也只微微晃动。
放纸鸢最讲究风。
但显然,今日的风不大。
众人随着阿雪来到院外的一处开阔平地,四周没有房屋,只靠近湖畔的地方有一棵低矮的歪脖子枣树,树上隐匿着几只闲的发慌的蝉。詠
蝉声愈噪,午时炎热烦闷,这恼人的蝉鸣更是让人平添几分烦乱。
阿雪抬起头,透明耀眼的日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眸。
云彩浮动变幻,日光又暗了下去。
风欲起,云先变,日色昏,禽鸟躁。蜩鸣骤,蛇鼠隐,物不安宁,兆风起也。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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