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又响起数记枪声,保镖反击的同时将他们护了起来。真是恶俗的情节—恍惚中她想,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此刻骤然变色的表情和环着她的颤抖怀抱却让她的泪水肆意汹涌。肩头的灼痛似火一样地烧着,她额上的冷汗不停地渗了出来,意识开始模糊,她看见他在焦急地呼唤她,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再回到M市,已经是两天后。
叶听风送她回到宿舍,自己便先回到赌场去忙他的事情了。
走的时候台机、电话忘在了书桌上,冷欢换了电池刚打开,一条又一条的信息蹦了出来。
叹了口气,她给顾言诺打电话。
“冷欢!”才接通那边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甩过来,“你这几天跑哪去了?电话也不通,也不见你上线,我和章程都快报警了,你一个人住我本来就不放心。”
冷欢硬着头皮听她数落完,才讷讷地开口说:“我去瑞士,老师临时通知的,我又忘了带电话。”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反正我也习惯了,你做事老是没头没脑的,”顾言诺松了口气,“明天李乔的生日聚会,你正好赶回来了,记得参加。”
才挂断,又有电话进来。
她怔了一下,然后答道:“喂?”
“从瑞士回来了?”李乔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冷欢应声,有些尴尬,“你明天生日?言诺和我说了。”
“你有空就过来吧。”他回道,语气里有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冷欢的心忽然一酸。
想起那个早晨,他轻轻地环住她,怀抱温暖,笑容阳光般灿烂。
想起他将那杯提拉米苏推到她面前说:“只要你开口,我就愿意。”
莎士比亚说:“爱,和炭相同,烧起来,得想办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那就要把一颗心烧焦。”
而他和她都是同一种人,宁可自己的一颗心烧成灰烬,也要执意地等所爱之人一次回眸。
“之前去了美国访问学习,这次又是瑞士,早知有这种好事,我当时也报M大建筑设计了。”顾言诺嘟着嘴絮絮叨叨,两杯朗姆酒下去,虽然都是兑了可乐的,但也已是双颊红扑扑的。
冷欢闻言干笑一声,抬眼便瞥见李乔睨着她,嘴边是显然的嘲讽,仿佛在说:“访问?亏你编得出来。”
她愈发地窘迫,却察觉他眼神一变,视线落在她身后,好奇地转身,看见不远的一张桌边有一对熟悉的身影,女子趴在男人的肩头,正哭得梨花带雨,尤为可怜。
入目的情景让冷欢先是一怔,随即心头一阵茫然,若有所失。
叶听风却在此时望了过来,他一手还安慰地抚在柳若依的背上,目光却紧紧地落在冷欢的身上。
隔着穿行不息的人群,他淡淡地冲她一笑,可他眼底的那抹不容错辨的温柔,却缓缓席卷而来,将她心里那份失落完全填满。
这一刻,不需言语,她就懂了他的心思。
不知为何,她就是信任他。于是,嘴角愉悦地弯起,她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乔,生日快乐。”
碰杯的声音响起,冷欢转过头,看见李修然站在他们桌前,姿态闲散地掂着一只酒杯。
“冷小姐也在?”他的视线忽然转向冷欢,带着几分醉意的神色居然有些阴沉。
冷欢一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随即回以礼貌的一笑。
“你看见他们了么?”他突然举杯示意她的身后,“在他妻子面前公然调情的感觉如何?做第三者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冷欢蓦然抬眼望着他,脸色变得苍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李修然冷笑一声,向来温文的脸上透着凌厉,“请你转过身看看,那里有一个女人在她丈夫面前哭泣,而让她伤心的原因,正是冷小姐你。”
体温以极快的速度在消散,冷欢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地冰凉起来,而心口的地方冷得彻骨。
“李先生,”她咬牙开口道,“如果你不清楚事情真相,请勿妄加评论。你们要争风吃醋是你们的事情,不必牵连到我身上。”
“真相?”李修然嗤笑,彻底被她的话激怒,眼里的风暴凝聚起来,“你想知道哪一桩?是你父亲害死了叶听风的妹妹,是他为了复仇而故意接近你,还是他对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演戏?”
“我真的很佩服你,”他冷冷地嘲讽,“居然被他骗得团团转,对他那么死心塌地,甚至跑到瑞士去纠缠他们—”
“李大哥!”李乔突然大声喝住他,“你醉了。”
“我醉了么?”李修然一笑,阴郁的目光望着闻声走近的两人,“你可以亲口问他。”
冷欢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感觉到身后淡淡的烟草味道,是这么多日子以来让她魂牵梦萦的熟悉气息。她知道他在身后望着她,她却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
“你就是叶听风?”顾言诺突然愤怒地开口,伸手指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你说,他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听风身上,只有冷欢低着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调酒棒。
“他说的没错。”低沉的告白如骤起的寒风冻结每个人的心。
死一般的沉寂。周围依旧是酒吧里喧闹的人群,只有这里,静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你浑蛋!”顾言诺率先苏醒,抄起桌上的酒杯就要朝叶听风泼去,却被章程牢牢地制住,只能挣扎地叫骂,“你当冷欢是什么?复仇的工具,还是游戏的对象?”
看似关心的话语,在试图痛快地讨回公道,却又一遍地重复当事人难堪的处境,反而成了最残忍的关怀。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冷欢手里那根调酒棒,生生地断成两截。
明明早就知道真相,但亲耳听见他的承认,却发现自己还是承受不了。
她握紧双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制止自己的颤抖,才能勉强逼出一个笑容。
“对不起,言诺,”她轻笑着看向好友,“我骗了你,我去瑞士根本就不是为了访问学习—”
“这根本不是重点!”顾言诺打断她,愤恨地回嘴。
“我不在乎。”淡然的轻语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平静地看了一眼手中断裂的塑料棒,将它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无视这些震惊的、愤怒的、怜悯的、探究的……目光,也要很小心、很小心地去应付眼前这场狂风暴雨,纵使她的心,此刻已疼得出血。
是她选择爱他,是她坚持要这一份海市蜃楼般的幸福,所以即使一切濒临倒塌,她也要咬牙撑下去。
叶听风沉默地站在一旁,深沉的眼眸紧紧锁住坐在他身前的女人。
她的平静让他心慌,有一种陌生的不安感在他身体深处蔓延,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最有资格指责他的人是她,可她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
她说:“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吗?
一直以来,他都能猜透她的心思,在他面前,她的喜怒哀乐总是那样毫无保留。
然而她得知真相的表现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害怕。
李修然的爆发在他和若依的意料之中,却不知她却成了泄愤的对象。就算最后她总会知道一切,他也宁愿是自己亲口告诉她,而不是这样让她无助地暴露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爱恨纠缠使最初复仇的心思早已变了质,看着她灿烂的笑颜,他的心也跟着飞扬;看着她难过地掉泪,他的胸口也跟着紧缩。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恍然察觉,这个倔强温柔的人儿已在他心上烙下明媚的印记,再也无法抹去。于是他告诉自己,再给彼此一点时间,当他终于能将所有的恨尽数淡忘,他会给她一个崭新的开始。
只是命运之轮,总是无法按预想的轨迹行驶。
“抱歉,”冷欢缓缓站起身,“请容我先走一步。”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听风跟在她身后起步。
柳若依踌躇了一下刚要跟随,叶听风转头冷然开口阻止,声音是少见的严厉,“去管好你的男人,不要再惹我们。”
流光溢彩的玻璃长廊里,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开怀畅谈,有人拥抱亲吻,冷欢视若罔闻,步子不紧不慢,默默地走在前面。
叶听风望着她的背影,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他却觉得彼此隔着千山万水。
他知道这一次,他伤她太重太重,重得让他头一回失去自信,不知自己是否有把握缝补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欢。”
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他伸手想捉住她的手臂,她却侧身一闪,像受到惊吓一样避开了他的碰触。
“有事?”她轻声问,目光却不看他,茫然地落在前方某一点上。
“我能和你好好谈一下吗?”她疏离的态度、失去焦距的视线让他的心里泛过一阵阵绵密的刺痛。
“我有点累,下次好吗?”她低下头,声音颤抖如风中的落叶。
此刻她的心太乱,也太痛,她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站着这里面对着他,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他望着她,艰难地开口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说,如果我们在教堂,神父问我那些问题,我会选择沉默—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答案是我愿意呢?”
她别开眼,泪水冲出眼眶,斜斜地自脸颊滑落。
“拜托,” 她开口,声音是饱含痛楚的哽咽,“不要再提我闹的那些笑话。”
她语气里的灰心和软弱几乎击溃他,他按捺不住地想拥她入怀,她却急急地退后,执意保持距离。
“我不会逼你,”颓然垂下的双拳握紧,他苦笑着盯着她,“我只想告诉你,想找你报复是真的,刻意接近你是真的,但我动了感情也是真的。”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不断地下沉,一直沉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抱歉我因为最差劲的理由接近你,也用了最糟的方式爱上你。”他沙哑的声音、酸楚的语气让她的泪水从心底一直涌出眼眶,再也控制不住。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在向她告白,亦在向她恳求,这个向来高傲、冷淡的男人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将自己心中最真实脆弱的那部分敞开在她面前—这明明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为何她竟心酸得难以回应?
原来她还是耿耿于怀的,原来她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无怨无悔,纵使心旌已然倒戈,但原谅的话却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欢,”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失落,“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吗?”
曾经,他在哪里,她的目光也在哪里。到如今,他才知被人眷恋的滋味有多美好。
“没有。”她转过头,眼里泛着泪光。然而她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便移向他身后的街景。
忽然,她的嘴边绽放出一抹极艳的笑容,那样的妖娆,却有着哀伤的味道,彻底地迷惑了他的眸,也迷惑了他的心,怔忡间他已被她猛然推开,枪声响起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仿佛成为慢镜头,她如一只飞累的粉蝶,无声无息地翩然落在他怀里,雪白的大衣上,血色渐渐绽开。
“欢—”他嘶吼出声,脸色惨白如纸。
瞬间又响起数记枪声,保镖反击的同时将他们护了起来。
真是恶俗的情节—恍惚中她想,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他此刻骤然变色的表情和环着她的颤抖怀抱却让她的泪水肆意汹涌。
肩头的灼痛似火一样地烧着,她额上的冷汗不停地渗了出来,意识开始模糊,她看见他在焦急地呼唤她,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想分开。
不想就这么分开。
就算有一天我注定要失去那温暖的、宽阔的怀抱,那时而清冷时而深情的目光,也不可以是现在。
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答案是我愿意呢?
抱歉我因为最差劲的理由接近你,也用了最糟的方式爱上你。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还没有告诉你,你说的话,多么让我心动。
原谅或不原谅,根本不是问题。从来,我对你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你曾说,你不习惯这么担心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我怎舍得让你难过?
月华如水。
安静的病房里,夜色是深幽的蓝,四处弥漫。
“听风。”
房门被缓缓推开,柳若依轻轻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递到叶听风面前。
“是你。”他接过杯子,似乎刚从沉思中回神,“谢谢。”
“怎么一盏灯也不开?”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我怕她睡不好。”他回答,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事实上,她确实也没睡好,一直处于昏迷中,偶尔还神志不清地说胡话。
“你已经两天没休息了。”柳若依皱眉,语气中有担心。
“我没事。”他深深地注视着那张沉睡的脸,移不开目光。
他一步也不敢离开—怕一个转身就会永远失去她,怕她醒来找不到他的人。
这一生,从未这样地恐惧、这样地无措,仿佛一颗心被震得粉碎,却还要辛辛苦苦地找回来,一一拼凑完整。他永远忘不了她倒在怀里的那刻,身体深处迸发的那种刺骨的痛,连呼吸都几乎被剥夺。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是他自己作的承诺,却没有实现。
他那样伤了她的心,她却还是选择救他。
伸手触摸她如画的眉眼,指尖的温暖是他一辈子也不想放弃的眷恋。
“我等你,”他轻轻开口,“无论要多久,无论你有多恨我,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一直等下去。”
“其实我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欺瞒、哄骗、强迫……用尽所有我能用的手段,不管多卑鄙,只为了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我不会再这么做,永远不再会。我们重新开始吧,就当我们只见过一面,我会告诉你,那个蹲在地上静静地看鱼游泳、表情茫然忧伤的女孩,居然让我移不开眼,所以,我故意向你借火,你不会知道,当你邀舞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先生。”门被轻轻叩响,助理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床前。
叶听风没有抬头,手指仍缱绻在她发间。
“我们已经找到何非的行踪,警察局那边也一直等着您过去,”助理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冷欢,“现在冷小姐情况已经稳定,您看……您是不是过去一趟?”
“知道了,”叶听风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先出去。”
俯身在她额上印上轻柔的一吻,眷恋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许久,他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医院冷清的走廊里,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还有用吗?”那人看着叶听风经过的背影,骤然开口,声音阴沉,“现在做出这番痛悔不已的姿态,又有什么用?”
“是你,”叶听风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李乔脸上,“这是我们的事情。”
“你们?”李乔嘲讽地一笑,“你倒是够自信,真的是被冷欢宠坏了。”
叶听风语气凛寒,“我还有事,失陪了。”
“这次是何非,下次呢?”李乔盯着他的背影冷笑道,“叶听风,你能给的,我也能给,可你甚至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叶听风抿唇,头也不回地离开。
深夜的酒吧,光影迷幻,人声鼎沸,喧闹的舞池里,是狂欢摇曳的人群,只是当一群人穿行而过时,本来舞动呐喊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忐忑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肃杀的冷戾之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开来,生生地将周围的人隔绝在外。
门突然被人踹开,何非看着自外面跌进来的手下,先是一愣,但随后表情便恢复平静。
将身上的女人推开,他盯着走进来的黑衣男子,缓缓开口道:“是你。”
叶听风微微一笑,在他桌前坐下来,拿起酒瓶替自己斟上一杯,“非哥这么厉害个人物,怎么只喝黑牌?实在有些掉价。”
何非皮笑肉不笑,面色难看,“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品位,听说上回你拍下一瓶1805家族珍藏,改天可否请我喝一杯,让我也见识见识?”
叶听风端着杯子,气定神闲,“喝酒是小事,就怕你没这个机会。”
“姓叶的,”何非眼里浮上戾色,“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你?”叶听风缓缓地饮了一口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若有心欺你,还会留你到现在?”
何非脸色由青转白,随即干笑一声道:“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一直没跟我计较?”
“你很清楚,我以前放过你是因为你是九叔唯一的儿子,怎么说他当年也是和我义父一起打拼的人物,”叶听风微笑地看着他,声音平静,“从前的事,我们各为其主,也就罢了,只是今天这笔账,我不能不算。”
“今天是你走运,那个臭婊子居然愿意为你挨枪—”
何非的话还没说完,一杯酒“噗”的一声泼到他脸上,打断了他的话。叶听风扔下手中的杯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语气却还是淡淡地,“说吧,要什么样的死法。”
何非额上的冷汗一点点地冒了出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张优雅冷峻的脸,心底泛上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他暗暗咬牙,手往桌底探去。
砰的一声,右肩绽开剧痛,他几乎眼前一黑,缓缓抬起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支枪轻轻地抵着他的眉心,他甚至可以感觉子弹刚刚射出的余温。
“这是你欠她的。”
叶听风扫了一眼他血流不止的肩膀,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冰珠子一样冻人。
“你以为杀了我就天下太平了么?”何非阴沉而绝望地笑起来,“叶听风,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叶听风微微一笑,“就算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
收起枪,他走出房间,淡淡嘱咐旁人,“把他交给警方,托人好好照顾他。”
点燃一支烟,他靠在窗前看璀璨灯火。
这就是他的生活。
他叶听风今天所有的名声地位,无论是义父给予的还是他自己挣得的,都浸染着浓厚的灰色。钩心斗角步步为营,到处都是危机,连睡觉也不敢放松。即使已经洗白,仍不时被过往所困扰,如今义父年事已高,承担这些的只有他。
李乔说的没错,锦衣玉食,豪宅名车,他能给冷欢的李乔也能给,若有什么不同,就是她要他的爱。可如今,连他自己也怀疑,他能否给她幸福,她又是否还会稀罕他给的爱。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想起那夜她靠在他怀里念台词给他听,声音轻柔。
对于你来说,我的出现只是你生命中的100+1=101;但对于我来说,你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却是0+1=1的算式。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他独一无二的那个“1”?
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就如在空白的纸上描画,无论绘出来的是春光灿烂,还是落叶萧瑟,都是心里的风景,永不褪色。
想起她捧着粥碗喂他,突然泪流满面。
想起新年的钟声里,她轻轻说:“我爱你。”
想起午夜的电话里,她声声唤他的名字。
想起她气恼地擦他的唇说,你今天吻过别人了。
想起她追到瑞士只为了告诉他:“对我而言,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一股绞痛漫上胸口,握着窗棂的关节骤然泛白—当时,他怎么会忍心漠视她如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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